戴睿：因为爱，因为有这份责任在

“半决赛那场，我们五个主力有两个受伤的、一个打封闭上场的，剩下俩队员一个感冒刚好，一个高烧没完全退还处在半虚脱状态，很遗憾没能晋级金牌战。”在带领四川队获得全国第十二届残疾人运动会暨第九届特殊奥林匹克运动会（以下简称“残特奥会”）五人制聋人足球项目（大众组）女子组比赛的季军后，成都市特殊教育学校的体育教师戴睿感慨道：“最后一场赛前，有些受伤的队员和刚恢复体力的队员吃了止疼药才上场，这枚铜牌来得太不容易。回成都前，孩子们买了纪念品送给我和队伍其它工作人员，给了我们又一个惊喜，我是既心疼，又感动，”

曾在辽宁当过职业球员的戴睿成长于与“辽小虎”同期的时代，受伤退队后，他回到成都进入高校就读，在大四学年以亦教亦工的形式在成都市特殊教育学校担任体育教师，“工作到毕业季，我就应聘了现在的岗位。起初是学生们在体育课上频频问我关于职业足球的内容，就计划开设兴趣班让学生体验足球运动。作为特教老师，尤其是手语教学方式、方法和聋人足球的竞训内容，我是‘零基础’学起，得去适应他们，而不是让他们适应我。”

2016年校队建立后，四川省有了首支五人制聋人女子足球队，成都市特殊教育学校的教学楼楼顶变为了一片五人制足球场，九年时光里，戴睿和队员们在此开展着竞训工作。“建队初期，全国多数省份和地区尚未专业且系统地开展聋人足球项目，我们也面临着比赛机会少、经费支持少等困难。”直至2019年在天津举行的全国第十届残运会暨第七届特奥会中，四川省首次组队参赛聋人足球项目女子组的比赛，戴睿提到：“虽然当年带队的成绩是全国倒数，但回到成都后，转机出现了。得益于省残联、市残联和学校的支持，队伍外出进行交流赛的次数逐年增多，还有了专业的健身房，比赛成绩从倒数几名慢慢变成冠亚军常客，上届残特奥会我们是亚军，这次原本奔着金牌去的。”

如今，成都市特殊教育学校的聋人足球队根据学段划分已有三支梯队，总计14名队员，日常在15时30分到17时30分围绕身体素质、技战术演练、团队配合开展训练，当需要代表四川省承担比赛任务时，会有正在读大学和已参加工作的毕业生回归球队。“本届残特奥会的队员中有四名在校生、四名毕业生，她们从小学或初中阶段完全不会相关运动技能，到高中阶段打大学生、成年人输得一塌糊涂，再到残特奥会赛场和比自己年龄大的对手较量不落下风甚至获胜，根本原因是多年的刻苦训练。”

球队所有参与过省级及以上级别比赛的高中生无一例外全部考上大学是戴睿最骄傲的事，他介绍，毕业生们在大学的所学专业不只有特殊教育，还有计算机、数字媒体艺术等，更有学生在获得足球特长的同时，以美术生的身份参加高考，“孩子们的去向有北京联合大学、长春大学、乐山师范学院等，都是有一定认知度的高校。我们队内有规定：一段时间内学习成绩持续下滑就要离队，什么时候成绩提高到我和老师们设定的标准再回队训练。”

在队员们坚持不懈地参与训练和比赛的过程中，戴睿直观地感受到足球运动带给聋人青少年身心健康的促进作用。“许多青少年学会了基本动作并固定参与一段时间的训练后，他们会反馈：日常不踢球就觉得缺少些什么，这代表着体育成为学生必备的生活内容。”而相比运动技能的通达，戴睿认为：“足球作为集体运动，相互理解、互帮互助非常重要。由此，学生们加强交流，培养起合作精神，勇于面对挫折......在基础教育阶段，体教融合最重要的作用之一是把孩子们人生的底子打好。”

言谈间，戴睿将队员们召集到一起，“我和她们除了是师生、师徒，其实更多是这样的关系。”话音刚落，戴睿用手语向队员们传达了他的意愿，随后，在他身旁的姑娘们面带笑容、用力地让喉咙发出声音，喊出一声声“戴爸”。那一刻，戴睿微微仰头，眼角泛起微光，“我们拿过全国第一、第二，这次拿了第三不代表某种‘退步’，现在聋人足球项目在中国残联的推动下，越来越多的残疾人因为项目的设立，结合自身的努力，迎来命运的转机。这是我作为教练员关于残特奥会的深刻体会。”

“这些年，我的‘女儿们’处在青春期这个需要更多关爱、理解、照顾的时候，许多事会优先选择和‘戴爸’讲。我的女儿知道她们的故事后，主动和我说要学手语，因为‘想陪姐姐们一起踢球’。”在关于爱的互动过程中，戴睿逐年增加着对岗位的认同感和信念感，“多年前，工资有时还支撑不了生活开销，但逐年坚持下来，我和‘女儿们’抓住了机会。近些年，大众对残疾人体育运动的认识不断加深、关注不断加大、氛围越来越好，我愿意留在这里工作，根本原因是因为爱、因为有份责任在。”